【姜钟】口腹之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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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烫干丝
暮色四合，姜维就着烛火削着新鲜的苹果，他最做不来削皮的这种事情，因为对于这种圆形的东西，手上的力道总是没个准，削出来的苹果总是坑坑洼洼的，所以平日里都是钟会做这些事情。谁知道这上火没好两日钟会就跑去找孙权家那个据说从广陵下来的厨子聊到这个时辰了，姜维一边怕钟会回来干渴想着削个苹果给他，一边感叹自己可真体贴啊真体贴。
这儿正想着呢，那边钟会就回来了，瞧着姜维那专心致志就着烛火削苹果的样子，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下，却又立马不屑的轻笑了一声。
“都跟你说就你那手艺就别干这事了，”钟会说着从姜维手里拿回惨不忍睹的苹果，“啧啧，这都跟狗啃的似的了，放过他吧，姜大爷！”
说着自己拿起小刀，往那盛着温水的碗里浸了浸，顺着姜维削的刀坑往下削。
钟会的手的文官的手，很细很长，带着巧劲，在烛火的映衬下带着机械的精巧的美感，苹果皮从他的手下蔓延出来，薄若蝉翼，宽窄都没有变过，精致的漂亮。
天色暗的很快，屋内外就只听见刀片划在果皮上的沙沙声，钟会不时的抬起头看一眼姜维，年长温润的眉眼在烛火中浸染的十二分的温柔熨帖，看着便不由的勾起嘴角。
待得苹果削好，钟会领着果梗轻轻一旋，果皮便均匀的滑落下来，上半部分坑坑洼洼的果肉便和下半部分好似并没有长成一块而是被笨拙的花匠移花接木了一般。姜维看看苹果，再看看钟会得意到亮的晃眼的眸子，犹如星子，只得妥协道：“好好好，你削的最好了！”说着接过苹果将他浸在温水里，小声咕哝，“也就刀工这点能耐了。”
钟会理所当然的听见，哼了一声，刚要说话，就被苹果皮堵住了嘴，姜维道：“跟个厨子探讨这么久，到底是干啥去了，就你那一上灶就翻天的能耐，那大厨还能把你教出个什么花来呢！”
钟会嚼了嚼口中的苹果，温热甜蜜，便在心里决定原谅总是削他面子的姜伯约：“你明天早上就等着看吧！才不告诉你！”
姜维听到这话反而惊得停下了手上的活，瞪着眼睛瞧着钟会：“不是吧？！你还真去学厨子了？？”
钟会吃着苹果，一脸悠然自得的点点头。
姜维扶额，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也就是刀工好点，连锅铲都握不好呢！当初不是还和我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个了。”
钟会傲娇的别回头，一句话也不说——哼，才不告诉你是为了给你吃！
等到第二日姜维惴惴不安的陪着钟会下了厨房，姜维还在担心钟会会不会把别人家的厨房给炸了。
结果看钟会连火都没有生，只拿出两块白干，一把宽面菜刀横着劈进去，用着和一张薄纸似的，将白干横切出半透明的比纸还薄的薄片。
虽然还是担心，但是姜维对钟会的刀工是没说头的，即使是他这样常年握枪的手，也不能把巧劲用的这样纯熟，钟会的手腕偏细，那是拿笔的手。
钟会便这般切一片，浸一下水，湿润着刀面，他做的很细心，薄片没有一片形状是坏的，不一会切完的，明明是不甚厚的两块白干，切出来的薄片倒是有一摞。钟会把他垒起来，快刀切过去，出来干丝匀细又挺直，快有发丝粗细。切好后，钟会将干丝放到清水中，用筷子小心翼翼的晕开，那水中的白色丝状的物事，便如同水墨一般云遮雾罩扩散开来，钟会的神情，便像完成了一副水墨画似的。
等到漂开，钟会将干丝捞出，在碟子里摆盘，堆成小山似的形状。转头又开始将生姜片开切丝，再堆在干丝的顶尖上。
完成了这一切，钟会才心满意得去拎一直放在灶上烧沸的水壶，冲着姜丝一路的冲下去，使得整个干丝都迅速的被沸水浸透，翻出白色的雾气，钟会这才抵住干丝将流下的沸水倒去，如是又是两次。
姜维还没能弄明白他在干什么，钟会已经是第三次沥去水分，这却不倒水了，往碟子地下搁了点酱油麻油，往姜丝顶上放了几根发丝粗细的细香葱和香菜，这就已经装盘往外头端了。
姜维拦住他：“等等你这就算好了啊？”
钟会白了他一眼：“是啊。”
姜维失笑：“你这还没下锅呢，熟了吗？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了，”钟会将盘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搁，“你吃一口啊。”
雪白的小山似的干丝映着碟子底的酱色，上头是计青翠的细香葱和香菜，颇有在山间晶莹雪的感觉，卖相倒是不错。姜维半信半疑的用筷子将那小山状的干丝搅开，和碟子底下的酱油搅拌均匀了，夹起一撮吃了。
那干丝入口鲜嫩无比，自是熟的，应是沸水直接烫熟，口感极嫩，却又根根分明，干丝切的极细，使得干丝入口的口感更佳奇妙。沸水浇向姜丝而下，去除了白干的腥味，就着香葱酱油鲜香满口，却又十分开胃，确实是好吃。
“恩，士季的手艺的确很好。”姜维笑着看向钟会，只见他昂起头什么也不说，但眼里的笑意让姜维知道他很受用，于是顺口就问：“那还有呢？”
钟会奇怪：“什么还有？”
“还有别的菜啊？咱们早饭总不能就吃一个啊，也吃不饱啊！”
“我……嗯，我……”钟会开始支吾起来，“我只学了……”
姜维噗嗤笑出了声来，钟会顿时就梗起了脖子：“只学了一个怎么了！我要他们帮我准备了！”
仿佛要印证他的说法似的，孙权带着一群人就出现了，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让那些人把东西往桌上搬。
看着那一摞摞垒起来的笼屉，姜维顿时脸就白了，他忘了一眼钟会，两人都是一脸惊慌失措。
“不会——是包子吧？？？？！！！！！！！！！！”
